Graveur en série-葛尹風Ivan Gros百幅版畫展
展 期:104年4月20日(一) ~ 104年5月9日(六)
開幕茶會:104年4月21日(二)11:00
開放時間:10:00-17:00(週日休館,週三延長至19:00)


地 點:中央大學藝文中心展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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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歷及自述作品精選專文活動花絮觀點回選單

 

葛尹風百幅版畫展

文/蘇毓心

    這是我第一次欣賞版畫展,而且還是由我認識的老師所創作的作品,這種感覺很特別。Ivan老師的版畫作品,在視覺上採取幾何大塊的表現,構圖視角也很獨特,以樸實童稚的線條,勾勒出一幅幅充滿想像的空間。中國水墨畫是以單一的色調描繪出各種圖案與形象,通常都是以「線條」勾勒出想表達的意境,尤其是「留白」的概念。這個概念深深影響了老師的創作,這次的作品中,很多都是以「留黑」來表現他想傳達的意念。「黑」是老師創作的重要元素,它的雙面性來自物質實際的語言,也代表虛無的空曠感,在虛與實之間,開拓出新的天地。這次的作品分為五個系列,每一個系列都有其深層的涵義,也隱含著諷刺的意味,有時運用文字的雙關,透露出對社會的批判及戲謔頑皮的性格。
    從《神的怪手》及《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這兩個系列,可以看出台灣對Ivan老師的影響以及他眼中的台灣究竟是什麼樣子。《神的怪手》這個系列描繪出的景象是當時關於土地開發及改革的情況,這系列中,有很多幅畫的背景是描述當時的淡水河畔,因為土地開發的緣故,有很多輛怪手在河畔進行土地改革的相關作業,有時為了趕工甚至連晚上都要趕工,憂愁亦或勞累的怪手駕駛會爬到怪手的臂上,點起一根菸,望向遠方吞雲吐霧。這吐出的煙霧是駕駛工作的疲憊?還是對於腳下這塊土地的哀愁?我的理解是:這根菸彷彿是一柱香,在哀悼著腳下的這片土地,獻上無際的哀思。
    在《神的怪手》的系列中,我對於另外三幅畫有著深刻的印象。其一,關於拆除老舊日式建築,這幅畫比起淡水河畔的怪手更有一層深意,它不只象徵時代的改革,也提醒台灣人曾被日本人殖民的歲月。拆除這棟老舊日式建築,究竟只是開發土地,建造新建設?還是以拆除的行動表達人民像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道別呢?這是我看到這幅作品時的看法。其二,為了蓋新的捷運路線而拆除樂生療養院。樂生療養院在台灣是歷史悠久的痲瘋病院,這是無所依靠的痲瘋病人的家,也象徵著台灣的歷史。這是現今社會普遍會遇到的問題:為了大眾交通系統的方便,我們應該要犧牲少數人的權益嗎?為了經濟的發展,我們是否應該開發自然保留區呢?這一類的問題都是我們現今社會常遇到的。究竟該如何抉擇呢?我想短期內政府無法做出雙方都滿意的做法。這是我們值得深思的議題。其三,是一幅描述—「媽祖的誕生」。這幅畫的構圖方式有點像是西方的「維納斯的誕生」,不同的是,維納斯女神是從海中的貝殼誕生,而媽祖娘娘是在怪手的勺內誕生。或許,有些人認為這是對我們台灣本土信仰的歧視,但是我不這麼認為。藝術家會用這樣的形象就表示,這是他在台灣看最多的東西,那就是—怪手。我不認為這是對媽祖娘娘的不敬,而是帶點嘲諷的意味。若真要我說,我覺得台灣有這麼多土地開發案,但真正有實質建設的有多少?多少蚊子館?多少納稅的錢落入官員的口袋?或許,這不是老師原本想表達的,但在我眼中卻血淋淋呈現出台灣社會引人詬病的地方。
    《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是以法國兒童扮家家酒遊戲中的紙牌為靈感,老師將他的鄰居也是朋友的戴先生一家為觀察對象,將日常台灣家庭的生活形式及組成表現在他的作品上,這是一幅非常溫馨、和諧的作品,期待這個系列的更多創作。
   《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系列作品,是我目前看過最揪心的藝術品,來自老師參訪集中營的經驗,將這段黑暗的歷史與真相以版畫的形式呈現在眾人眼前。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裡面多是女性猶太人。仔細觀察,能夠發現集中營中的「犯人」沒有五官,只有空洞的臉孔,畫面中的獄卒及狗都有著清楚的五官和表情,不過我們還是能從這些「犯人」的動作,看出她們的惶恐及無奈。為什麼她們都沒有五官呢?那是因為在集中營中,這些被囚禁的猶太人根本沒有被喊名字的權利,獄卒都是以編號稱呼她們,所以他們的長相對獄卒而言並不重要。在這系列作品中,可以看出集中營內的猶太婦女受著非人的待遇,好幾個人擠在一個小通部睡覺,每天做著做都做不完的工作,有的甚至會被德軍射殺或送入毒氣室,這些畫面真的教人難受,這樣的種族屠殺是全世界人民永遠的痛。提醒著我們別做出相同的事情。
    這次的展覽有著很多很棒的作品,我無法一一講出我的看法,但是從這些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人類普遍犯的錯誤,或是我們值得去思索或反省的議題,從中學習到很多,了解到另一個全新的視野。

 

「葛尹風百幅版畫展」觀後感

文/中央大學法文二  江祐宗

對你來說「家」是什麼?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或是因素,造就出「我家」與「你家」之間的不同?別人眼中的「我家」又與我眼中的有怎樣的差異呢?

臺灣,是你我一同成長的土地;是你我之間交換的記憶;是不可被取代的「家」。

我的第一份「臺灣記憶」源自於藍天白雲的七星潭、源自於壯麗高聳的太魯閣、源自於熱情奔放的豐年祭,是純樸的、簡單卻快樂的;隨著時光緩緩的向前滾動,我的「臺灣記憶」也開始北漂:熾亮如晝的西門町、爭奇鬥豔的高樓大廈、一貫到底的大馬路;人心好像不再是那樣的單純,生活好像也不再是那麼的簡單,這個時期的「臺灣記憶」只被名為「成績」的一切給塞滿著;這樣的臺灣記憶,或許也充斥在每個土生土長的臺灣人的腦海之中。在國外闖蕩一些時日,我的臺灣記憶也開始起了轉變,從旁人口中所勾勒出來的臺灣,再回朔到自己的親身經歷,彷彿像是補齊了缺失的片段一般,臺灣不再只是一個模糊的地名,而是我的家、我的故鄉;這樣的認知,發生在我十四歲的那年冬天,我花了十四年的歲月去發覺我自己獨一無二的「臺灣記憶」,直到現在這樣的一份記憶還持續的在成長的,逐漸用我自己的方式、用我的視野,去寫、去看這塊土地的故事。

我記得尹風老師曾經在課堂上與我們分享過屬於他的「臺灣記憶」。
他說:「C’est la diversité de la société taïwanaise qui m’a fait de décider de rester à Taïwan.(正是因為臺灣社會的多元性,使他決定留在臺灣。)」。其實在「33座塔」的這個作品中就可以看出來,尹風老師藉由文字與圖像之間雙關的表現,間接的去描述臺灣社會的各種多元性以及與衝突矛盾的地方。因為本身同時也擁有文學的學習背景,所以尹風老師在創作版畫的同時,也時常會賦予這件作品「一個背後的故事」,透過文字與圖像之間既衝突又和諧的關係,也讓觀者能夠實際的感受到臺法之間聞法上的差異,也透過一個外人的視角,去看自己家鄉這塊土地的故事。

在「33座塔」的正對面,擺放著的是「神的怪手」系列。這系列作品記錄著,前些年正逢臺北市舉辦「世界花卉博覽會」之際,全北市的各地正在大興土木地興建各式場館。怪手的身影,此起彼落地穿梭在台北市中心,這樣的景致讓尹風老師感到非常有趣的同時,卻也讓他感到困惑:臺灣有需要這樣大大地改變自己的樣貌去迎合這個世界嘛?難道原來的她有這麼不堪嘛?在老師的作品當中,巨大留白的怪手,伸直著他的臂膀向前挖掘著,彷彿是在尋找什麼一樣,不停地挖、不停地找,就好像臺灣人在尋找自己的認同感、尋找自己的歸宿、自己的國家定位一樣,不停地翻找著。這是老師的「臺灣記憶」之一:迷茫,台灣人很迷茫。臺灣,這樣的歷史背景之下,我們很難去清楚地發現我們自己的定位:有人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有的是日本人、有的是原住民,也有的便說自己是臺灣人,究竟誰才是對的,或許短時間之內都沒辦法說得清吧!但老師覺得我們不應該因為這樣的歷史前提,而放棄了表達自己理念的機會,他說我們應該要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去說我們自己的故事,因此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塊土地最真實的面貌。

除了老師的「臺灣記憶」,在「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系列作品中,老師說起了他對於自己家鄉的故事。「集中營」是上個世紀,歐洲大陸最沈重的一個名詞,他代表了這塊土地上最黑暗也最不堪的一面。在老師的筆下,一幅幅集中營中的畫面,躍上了眼前;童稚純樸的線條,描述的卻是最傷痛的故事,這樣的衝突與矛盾,撞進了觀者的眼裡,構成了一種複雜的感官體驗,就好比是看著一本描述著恐怖故事的童書,兩種決然相反的事物,融合在一起構成了以種詭譎的畫面,讓人久久不能遺忘,就好像是「集中營」所帶來的傷害一般。

藝術是透過不一樣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用新的感官去體會。尹風老師用它對這塊土地的熱愛,一刀一刀地刻下他對臺灣的記憶,他的作品中充滿著溫暖與關懷,也讓我們從他的「臺灣記憶」中,去發現、去探索自己的「臺灣記憶」。

 

葛尹風版畫觀展報告

文/中央大學經濟二  邵心渝

  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的展覽是個人展,作者還是個法國人,全程請法文系的同學幫忙口譯,我其實滿好奇這位老師的中文程度的,因為看起來似乎聽得懂我們用中文問的問題呢。此次觀展從葛尹風的工作室日常開始,作者說他比起顏色,對線條更敏感,所以充滿著且只有線條的版畫,不難理解為什麼會成為葛尹風的嗜好。邊看影片,我也逐漸了解版畫的誕生過程。一份版畫的稿要描四遍,光這步驟就打垮了很多無耐性的三分鐘熱度者了,更別說之後的泡酸、細點腐蝕等繁瑣工程。而可以看到葛尹風老師的工作室並不十分整齊,對比之下工作桌收拾得很乾淨,正感疑惑之時,就立刻飄來了解答:?藝術家的工作室亂才代表有在工作嘛。?想想真是如此,我不禁莞爾。葛尹風老師說,版畫就像人生,在掀開畫紙前無法預料成功與否。人生的曲折多變往往出乎我們的預期範圍,小至火車誤點、大致天災人禍,無法延遲無法躲,遇到了只能選擇接受面對。做版畫也能得出如此的人生哲學,實在佩服葛尹風老師。
《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
葛尹風老師說他想定義出社會與真實,像參雜了自我觀感的報導,帶著紀錄與藝術的目的。我認為此作品有達到我認為的成功標準,說實話我進場後第一眼就被這幅畫吸引了,這是幅很大且長的畫,畫面就是在你我家巷口會出現的場景,親切感十足,但這幅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場面,在葛尹風老師的重新詮釋下,變成了藝術。老師的線條給了這幅圖生命力,訴說著畫中每個角色的生活,早餐坊、理髮店……仿佛可以看到角色們動起來,拿著剪刀揮著鏟,努力地燃燒,就像蠟燭般,就算微小不起眼,仍盡全力做著屬於自己該做的事,照亮周圍一小片土地。老師說這作品的點子來自於一個法國的紙牌遊戲,而葛尹風老師之後也想將此左品做成紙牌,我非常期待(或許是若有開放訂購我一定買的程度)。
《神的怪手》
這是很特別的一個系列,我之前還未看過有藝術家開了個系列專門描述怪手的。而這系列的動機也十分特別,當時老師看到的一個場面是,深夜兩點時駕駛坐上挖土機的怪手口部,愜意抽菸。這幅畫面不知怎麼的,我非常喜歡,就算沒有親眼看到,光憑想像,我也能感覺到此番景象的美。萬物沉寂的郊區深夜,在辛苦工作後的小做休憩,自己身下是早晚一起工作的好夥伴,口中的菸讓心神平靜,閉上眼,什麼都不想,這一刻專屬於自己。老師說有個法國思想家曾言:?我拿走你生命,也給予你生命。?就像怪手般。這也是很引人深思的一個觀點,怪手作為人們心中建築的死神,竟也能如此被理解,沒錯,對尚待興蓋的建築而言,怪手就是生命賦予者,我想可以把怪手比喻為長江,一波一波的浪新舊輪替,確保流動、確保生機。
《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
比起《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此作品似乎紀錄的成分更高了。我並不是經歷過戰爭時代的人,或許不可能百分百認識到當時人們心中的苦楚,我所能做的只是模擬,努力用藝術家、歷史學家、政治家、當事者等各種各樣的描述、說法,在心中演練,嘗試把自身帶入情況,從而推演當時人們所聞所想。而納粹集中營更是我這輩子或許無法理解完全的人間煉獄。毒氣室、焚化爐,一個人就此消失不見,納粹的殘忍令人驚懼。而在毒氣室之前,?犯人們?會先在等候區等待死亡,站在這裡的人們心中會有多麼恐懼、多麼悲憤、多麼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無力。而看到葛尹風老師的畫與其說明,我才知道原來集中營也會抓手工好的婦女進去勞動,不過這也並不令人驚訝,畢竟他們連屍體燃燒後的屍油也不忘利用,沒道理會放過這點。不適合勞動的囚犯們直接殺掉,大多數原本適合勞動的囚犯們在歷經慘無人道的每日每日後仍舊會死,葛尹風老師的作品內囚犯們都是沒有臉孔的,正好訴說了他們的無身分、無存在,只為了勞動而生存、為了納粹對猶太的怨恨而死。
《33座塔》、《陰影下的39階梯》
透過對同個主題的反覆刻劃,給予了主題豐富多樣的面向。且其中有許多運用到令觀者會心一笑的雙關技巧,讓作品更鮮活且引人入勝。其中一幅畫裡是一位自行車手,取的是?塔?與?環?的諧音,看著車手身穿黃衣的弓背姿態,彷若能看到汗珠沿著臉龐滑下,汗濕的黃衫緊貼肌膚,已無法吸收的汗灑落大地,車手無視於自身如龍頭般流逝的水份,也無視於疲憊酸麻的身軀,只能感受到沸騰的血液與,終點。是幅能敲響觀者心中激昂的作品。我很喜歡這倆作品的風格,雖與國畫同樣色彩簡樸,但與其留白元素不同的?留黑?,給人沉重、肅穆、寧靜之感。在深邃的黑暗中,思緒已然跟著空寂遠去,留給人無限的遐想。

 

「葛尹風百幅版畫展」觀展心得

文/中央大學 中文三  林秉諭

    似乎,藝文中心相當適合展出版畫。昏黃的燈光,黑白交錯的空間,簡潔的就像山水畫中的一抹淡墨。版畫中的黑白世界似乎能與此空間融為一體,完全沒有違和感。

    走進展場,第一件映入眼簾的作品是〈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此件作品竊以為相當具有台灣特色,並且給我的感覺是70年代左右的台灣家庭。除了斗大的「九品早餐坊」字樣可看出外,我看到的更是台灣人的勤奮。如果說這件版畫作品是一件寫實的作品,那他必定充實的反映了台灣人的勤勞。本件作品中的九品早餐坊座無虛席,可見此時應是上班時間之前,大約是早上八點吧!店中櫃臺,老闆娘正在坐著料理。當此之時,隔壁的洗衣店業已開始工作,我覺得洗衣店老闆的藝術表現特別好,藝術家捕捉了老闆將要將衣服懸掛上去的那一剎那,將掛而未掛,洗衣店中的老闆娘也正在整理衣服,彷彿時間完全靜止在這一剎那。洗衣店外,還坐立著一位女子,身著輕便衣物,低頭閱讀,旁邊還有一位男子,手捧著一疊衣物,往洗衣店走去。由於藝術家的巧思,使的這件作品就像連續快門拍設下的某一畫面。為何筆者以為這件作品像是70年代的台灣呢?原因即是在於建築物本身,作者在創作之時,相當的細膩,將木製房屋的紋路都刻劃了出來,甚至是門口盆栽之葉脈葉都清晰可見。如果對現代台灣的城市想向應該會是高樓大廈,上班族擠在7-11中排隊買CITY CAF’E,而本件作品呈現的是兩層木製房屋,與座無虛席的傳統早餐店。對我而言,此件作品是相當有共鳴的,我認為,吾人可以透過此件作品看到台灣人民的勤奮,同時還可以感受到作者對於藝術創作的那種精緻的性靈。更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所刻劃的每一位主要人物均附有其本照,使我們能將畫面呈現之人物與其本來面目連結其來,此點是在過去的版畫創作未曾見的。

    本次展覽中還有一組相當吸引我的作品,即是《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 追憶與紀念》,作者自言,他未曾經歷過那段歷史,因此作者欲在版畫的創作中想像那段歷史。雖然是作者對此段傷痛的歷史進行想像,但卻也展現出作者對於人道的深刻關懷。其中一件名為〈點名〉的作品,相當的有意思。「點名」似乎是在學生時代才會出現的名詞,而在集中營中的點名,卻是一陣對於人之自由與各項權利最大的迫害。畫面上,所有集中營的女性身著同樣的營服,一個捱著一個的站立,而其中有一名婦女,或是因為受不了長期疲憊與高壓的生活,遂全身攤倒在地,一旁的點名官面露怒色,大聲喝斥,一旁的狗也大聲叫著,彷彿還作勢要咬他。與一旁高聳的點名官相比,集中營的婦女們顯的多麼渺小,渾身潔白就如同我們想像的,集中營中的婦女空洞無神的眼神一般,他們不知何去何從?再來還有一件名為〈射殺巷道〉的作品,亦使我印象深刻,且感觸良多。作品刻劃了一群集中營中的婦女,從巷道中逃竄而出,其中已有人不幸中槍倒地身亡。最令我感到震懾的是,成功逃出巷弄的有四人,前面兩人依然自顧自的往前奔跑,第三個人雖然亦在奔跑,但是居然還回頭看後面落後的伙伴,且還伸手拉,欲拉他一把。此件小小的作品便充分展現出兩種人性不同的結果,一者自私自利,一者縱使居於危難,意欲幫助他人,人性之高下就此立判 。再來還有一件名為〈囚室〉的作品,刻劃了被囚禁的生活畫面中的獄官依然高大,幾與門高,而裡面正在執行刑罰之人居然在執行鞭刑,這是多麼的殘忍啊。更令人悲痛的是,當囚犯受不了刑罰最終死亡,而他們的遺體居然是由同樣身為囚犯的朋友來運送,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當囚犯們在運送遺體的過程當中,心理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態,想必他們是生起相當大的恐懼感,深怕下一個躺在擔架上的就是自己。

    綜觀此系列以集中營生活為主題的作品,我認為是本次展覽中最好的作品,透過玄想,使我們回到那段歷史,除了警醒世人,更讓我們看到人性的冷酷與黑暗,我認為,這樣題材的作品,堪稱上乘之作無疑。

 

葛尹風百幅版畫觀展心得

文/中央大學財金三 陳柏翰

        這次展出的系列中,葛尹風教授利用木板和蝕刻版進行創作,經過雕刻、腐蝕素材表面,在反覆印製,力求呈現最完美的作品。其中多以幾何形狀、線條和大量的「留黑」,作線條的深淺變化,詮釋作者的想像空間和觀察到的社會現狀。黑色為創作主要元素,代表實際語言與虛無的空曠感,和中國水墨畫的留白相反。作品多玩弄文字的雙關性,帶有些微諷刺的意涵,述說著多種不同社會現象。
《33座塔》用雙關語創作,塔並不指真正的一座塔,而是一個虛擬的比喻,
屬於用同一種主軸反覆創作,結合歷史和現況的體悟。
其中《侵占公款》表現政客以隊長的姿態命令人民,濫用選民信賴度並挪用公款,深深體會到各國,不僅是台灣,都有政治操弄的情況發生,如何解決這類政治倫理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 《煎餅磨坊》,煎餅事實上是用於形容與它形狀相似的黑膠唱片,熱情的DJ在派對上大玩唱盤,炒熱氣氛,將一物比喻成它物,表達充分的詼諧感。 《葛瑞格雷蒙德》是描述一位自行車選手,在登上圖馬列山頭之際,欲得到第四座環法車賽冠軍時,因腹背受傷而夢想破滅。現實是殘酷的,突如其來的各種挫折,會使人心灰意冷,但是挫折亦使我們茁壯,再站起來,繼續衝,繼續闖,邁向成功。 《大畚鐘》乍看之下是一個節拍器,事實上也是指當今的英國鐘樓,垂釣的鐘擺為作品增添了動感,上頭拉著鐘擺的則是古希臘神話中的時間之神克羅洛斯,為世人報時。 《讓我們在伊吉帕普巡迴演唱會上同歡吧》就如同現今的演唱會,只不過唱的是學生、享樂主義者和保守人士的國際歌—「讓我們歡樂吧」,或許作者是他的歌迷,認為他早該以龐克風格翻唱這首歌,讓觀者充滿想像的空間。 《中國竹》充分反映中台的政治情勢,認為中國對台灣的外交政策,猶如電影金剛中攀爬上帝國大廈的金剛,將熊貓比喻金剛,台北101大樓比喻帝國大廈,有種強烈凌駕於上的感覺,這種政治情勢每個人的觀點都不同,但還是要謝謝作者用作品為台灣發聲,這並不是每位藝術家都能做到的。 《琺瑯塔》就是我們平時蹲廁所看書的樣子,作者觀察周遭生活入微,結合詼諧和頑皮的性格而成的作品。 《象牙塔》,表現坐在層層疊疊的書堆上的人們,只活在自己的想像幻境中,不食人間煙火,目光短淺卻不自知。《火燒摩天樓》是1974年的一部災難片,看起來像是美國911事件的預示,表達電影可能對明日世界的預知。《風向轉變》,帆船和衝浪運動都有調整帆的技術,若結合政治,可以比喻操縱民意的藝術。由此可見,教授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加上細微觀察,平常人會忽略的事物變成他的作品,提醒著我們要多多關心周遭生活,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在《陰影下的39階梯》系列中,其作法和《33座塔》相似,都是以相同的主題重複創作,主軸的階梯是抽象的概念,而39這個數字又是由電影取出來的,為避免單單只為了向電影角色致敬,其中許多的變形亦結合各種意象傳遞給觀者,有了不同角度的樣貌。
《失控的飛船》描述我們常常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願望,一身奉獻作為賭注,最後還是以失敗收場的窘態。人一生有堅持是好事,但是假若方向偏了,正向效果變成負向,未能及時改善的話,後果會不堪設想。 《傲日般的弓箭手》說的是中國古代傳說的后羿射日,為使大地避免被十個太陽焚燒,以精準的技巧擊落九個太陽,使萬物能重生。 《人:失敗的動物》畫的是人從樓梯上摔落的瞬間,假如時間延遲,讓我們有自我檢視的空間,失敗或許是下一個轉機,再次遇到突如其來的挑戰不會慌亂行事。 《台北風光》比較像過去時代的黃包車,當時交通還未發達時期,人們長途趕路的情景。因為是往階梯上爬,也意味著時代的進步,發展成現在的汽車。 《哀傷的莫》,呈現人因為積欠債務必須跑路,在品嘗最後願望後,離開一切的心情。 《時間的腐蝕》,人們總是寄望著某事物,即便最終一無所獲,就像以釣魚為樂趣的人一樣,目的不是有無釣到魚,而是等待的過程,和抱著期待的心情,讓我們產生熱忱,有時候太過認真,反而會累壞,不如輕鬆面對事物,或許會有不同的收穫。 《第十級》,就好像打電動一樣,有時卡關的心情難以言喻,但是換個角度或方法可能輕易的破關,告訴我們對一件事情別這麼死腦經,換個方法,勝利就在下一個路口等著我們。
《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這系列在說明作者數次造訪次集中營看到的情景,裏頭充滿殺戮、折磨、囚禁,慘不忍睹。看完這系列心情很沉重,為何人類要自相殘殺?是因為利益還是荒謬的種族優越感呢?答案真的很難說,都還是起源於自身病態的思想吧?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神的怪手》是描述台灣近幾年來的工程景象,怪手同時代表摧毀與創造的力量不僅是破壞也帶來新生的力量。對作者而言,濫用怪手的人類為獲取利益,不惜將古老建築化成一塊塊破碎的回憶,如同當權者迫害弱勢者,感到非常沉痛。人因為貪婪而毀滅具有價值的文物,這種行為真的很令人不齒,自私可能會招致滅亡,願眾人以此為警惕。
《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這幅作品最為有趣,七個家庭的遊戲是種紙牌遊戲,而戴家庭是台灣現實存在的一個家庭,每個成員都為家裡打拼,住家左邊為洗衣店,右邊則為早餐店,兩家都是家族企業,隨著時代的變遷,全球化時代撼動了本土企業的興衰,加上物價上漲、附近的鄰居和消費力改變,戴家要學習改變,適應全球化的來臨,此幅畫作就是觀察社會典型家庭的生活情態,加入家庭成員的相片,能增加畫面動感,有種活靈活現的感覺。
Ivan的想像力、觀察力是我認為他成功展出的因素,加上社會經歷,各類歷史文獻,創作出令人驚豔的版畫作品。用簡單的線條,黑與白的深淺變化,勾勒出包含現實與幻想的情境,從影片中看到從雕刻木板到印製出成品,花費的時間難以想像,經過多次的淬鍊,才能呈現在我們眼前。謝謝Ivan Gros教授帶給我們的美好回憶,期待還能再次看到他的展覽。

 

葛尹風百幅版畫觀展報告

文/中央大學中文四 吳秉謙

初見葛尹風Ivan Gros老師的版畫作品,給我的印象是細膩與拙樸的交融,細膩至極的繪製「線條」,與以「擦」出的光影明暗變化,以及「印」時的材質與防腐蝕劑所製造的特殊效果,融合大刀闊斧的白色區塊,以及留黑的演示手法,與偶爾的畫龍點睛的色彩,匯集出一幅幅精緻的版畫作品。大多數的版畫是畫面整體是暗色系的,而黑色營造出詭譎的氛圍,就如同黑色幽默一般,隱含著灰暗、諷刺、批判以及戲謔。除了葛尹風老師的作品裡所蘊含的涵義外,讓我特別迷戀的是尹風老師利用「擦」的技巧,使純黑的顏色中轉化出細緻的深淺變化,創造出不同的表現,像是:材質、角色、光影以及立體感等等,而「立體感」這個表現讓我覺得特別的驚喜,也許是因為「版畫」所帶給我的印象是蠻平面的,有了立體感就好像是從2D電影到3D電影一般,對於版畫裡的物件有種更有所接觸、直覺的感受。

我自己也曾經玩過版畫,當然只不過是在美術課上最最最簡單的操作,也很瘋迷於刻橡皮擦這件小遊戲,對於陽刻與陰刻、凸版與凹版有簡單的了解以及清楚它所印出的質感的差異。我的印製當然也就是塗上油墨直接印出作品,最多也只是刻出不同的印章,蓋上不同顏色的印泥,套印出圖像來罷了。而更深入的接觸只能說是觀看浮世繪作品吧!這一次的觀展,由於製作過程中的影片以及在場老師的講說,對於版畫也有更完整、深入的了解。除了線條的素描到針筆的「刻」之外,還有從未接觸過的防腐蝕劑、擦、壓印機等等,而瀝青用在版畫上也讓我有點驚訝,因為瀝青給我的印象就是壓馬路的臭臭的石油物質。尹風老師選擇以版畫作為創作,是老師對於與素描、線條的喜愛,或許藝術就是如此,你總能找到與你最相貼的表現方式。版畫與眾不同的延宕滿足外,偶發性與意外性也是令創作者著迷的地方吧!

葛尹風老師的文化背景和台灣有相當大的差異,除了美國、日本還有近幾年的韓國的強勢文化入侵外,一般民眾其實對於法國並不算是有比較深刻的了解與接觸。所以能體會另一個迥然不同的眼光來觀看台灣其實是種頗特別、有趣的體驗。像是在整個展覽中,我最喜歡的作品──《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這個作品是反轉自法國的傳統紙牌遊戲「七個家庭的遊戲」,以真實的台灣家庭戴家帶入進法國的傳統紙牌遊戲,並且創作家與攝影記者合作,以一種類似攝影機的角度,但是在整個作品的畫面選取上卻含有作者主觀感受,以這樣的方式來呈現出創作者眼中的真實台灣家庭,以法國人的了解獨特的呈現出台灣的家庭與社會的現況。也由於是以「七個家庭的遊戲」為主軸,所以尹風老師並不追求於忠實呈現出台灣家庭型態的複雜性,而是讓真實的家庭與虛擬的扮家家酒的遊戲揉合成一體,並且以版畫和照片的形式來製作這個紙牌遊戲,創造出一種在虛假與真實之間如海市蜃樓般的樣態,成為另一種寫實的創作。

葛尹風老師以《神的怪手》記錄了當時正在發生的台灣土地開發改革情況。怪手通常帶給我們的印象是破壞、暴力與毀滅,然而創作者卻另類的把它賦予了「神性」,在一片黑暗的構圖中,怪手具有大塊的白色區塊,就如同黑暗中的光明。在創作者的眼中工程中的怪手具有神聖性,因為它同時代表了摧毀與建造的力量,它不僅代表否定與暴力的涵義,也同時預示了新生的來臨,傳遞了一種存在與非存在的關係。也許是因為這樣的連結、也許是因為台灣,由於怪手日本品牌發音與媽祖相互呼應,進而使葛尹風老師幻想出一幅幅的圖案。而在這之中我最有感觸的作品是「樂生的根」,怪手把見證歷史的建築物化為殘骸,然而怪手又是見證歷史消失的見證者,當權者壓迫著弱勢者,將百年歷史的療養院蓋成了捷運站,在毀滅當中的黑暗,在嶄新建物下的汙泥,媽祖、神與怪手的神性又何嘗不是另樣的反諷。

而《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則是與以上兩幅作品不同,反而是讓我們去體味他們文化。《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追憶與紀念》揭示並悼念這段黑暗歷史的苦難,不同於攝影、相片,以藝術的方式重現集中營。對於東方人而言,或許我們可以隨意的看待納粹,但是對於西方人而言,納粹卻是唯恐不及的,也許就如同八國聯軍之於華人,日本侵略戰爭之於東亞,可能我們對於納粹所帶來的黑暗並不能很切身的有所體會,但是苦痛卻是都相同的,正視它,了解過去的歷史與現在生活,以及向前邁進。

 

葛尹風版畫

文/陳盈臻

他說:「版畫雖可重複印製,但仍因為作者情緒、手感的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面貌,每張版畫都具有獨特性。」
就像人一樣吧!我們都具有自己的獨特性。來自不同的國家、不同的種族、不同的出生環境、不同的成長背景、不同的宗教、不同的一切一切,我們是如此的不同、如此的具有故事性進而吸引人們去了解。「七個台灣家庭的遊戲之戴家庭」所呈現的便是這樣普遍但獨特的性質。藉由生活中最普遍的台式家庭,融合法式紙牌遊戲,呈現截然不同面貌。現實生活中就如此遊戲般有趣吧!我們都朝著自己的興趣前進,開創屬於自己的職業,也許在別人眼中,我所熱愛的工作無趣乏味,但只要保有初衷,熱情將永遠不滅。而就因為我們有不同的熱情與初衷,我們所佔有的社會角色將會不同,這也是社會別具一番風貌的地方。
他說:「我愛上了怪手,基於一份對怪手迷戀的情感,我墜入了愛河。」其實,我認為作者著迷的是台灣這個地方的人文。而怪手則是台灣這塊土地的代名詞。
夜晚的怪手,寧靜祥和。有別於白日的張牙舞爪,靜靜地佇立在河岸旁,成堆的砂石陪伴著孤獨的他。我想這會是一天之中怪手最愛的時刻吧!如同我的日常一樣。白天熱鬧嘈雜,甚囂塵上,汲汲營營的完成滿滿的事;當黑夜來臨,世界安靜了,終於有時間和自己對話。我們總要給自己一些空間和時間好好想想過往、現在和未來。而那份夜晚的寧靜總給我們無限的空間嚮往。這樣寂靜的力量,是我走向未來的動力。
於是我養成了晚睡的習慣。我喜歡一個人享受黑暗的感覺。當黑暗包圍了我,視線不再明朗,腦中的幻燈片啟動,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影像清晰的放映著,而我總流連在那安然自得的氛圍中。夜深了,心也寂靜了。我便知道我不怕黑,也不懼寂寞。而後,我又開始思考存在與非存在。通常,和情感密切相關。我與她們的友情、我與他的愛情、他們予我的親情、必要應付的人情。夜更深了,明天還需繼續戰鬥呢。我為何存在呢?這是至今無解的而我每個夜晚必須和自己答辯的問題。
是神一般的怪手吧!寧靜祥和又多了一份威嚴,同時擁有了催毀與建造的能量。就像印度教的濕婆神那般,令人崇敬、給予希望。作者說2010年8月25日,政府決定拆除在台北市的六百多戶老舊建築,於是怪手進駐了整座城市,而在工地與廢墟旁的,便是隨處可見印有Komat’su的怪手。他由mat’su連結了媽祖。媽祖中就會摧毀我們抑或是保護我們呢?
怪手正撕扯著歷史、碾碎著歲月,而我們旁觀著。我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好是壞,可以確定的是,我心疼著。我是個戀舊至極的人,捨不得拋卻任何一個乘載記憶的片段,那些腐朽老舊的殘骸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那每一條深刻的裂縫、每一道斑駁的痕跡深深刻在心裡,我終究是不捨的。無能為力的我們,或者紀錄,或者再造,為了保存這美好。
雷文斯布魯克集中營緊緊鎖住了九萬兩千多個靈魂,並撕扯著那些靈魂的家庭與後代的心。
當年的見證者以文字現身說法,描述了那一段過往。歲月加工了那段記憶,也許不一定符合史實,但可以確信的是,那灰暗驚恐的感覺是揮之不去的。以版畫呈現的方式能將樣的恐懼細心刻劃,而黑白的塗料完整的紀錄那段歲月的刻痕。畫中的人們是驚恐的,並非從臉部表情中察覺,而是從畫中散發出的低沉陰鬱之氣身歷其境。臉部表情空白著,給了我們想像的空間。而我也如同作者,愛好馳騁想像空間的感覺。
很多時候,我不愛聽作者解說他們的作品。因為我認同羅蘭‧巴特所說「作者已死」的概念。只有作者已死,觀賞者才能真切的發自內心看待作品並陳述完整的想法。若作者無時無刻跳出來發表自己對作品的立場與看法,那詮釋權究竟在誰手上?
這是我一直以來困惑之處,辦展覽的目的終究為何?讓更多人看見自己的作品、或者看見自己、抑或者兩項皆有?雖然我可以明白作者與作品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但我認為作品在脫離作者手中向展場而去之時就已如同分娩完的嬰孩般擁有自己獨立生存的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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